【黃龍直搗】從美國通過援外法案  看烏戰與台海未來局勢

美國眾議院上周六分別通過四個法案，包括向烏克蘭、以色列和台灣提供總值逾950億美元的援助，以及動用凍結的俄羅斯資產協助烏克蘭，並強制TikTok脫離中國母公司字節跳動。參議院預計本周內投票，預料亦會順利通過，送交拜登總統簽署生效。

意想不到的邱吉爾

四個法案中最緊急的莫過於援助烏克蘭的608億美元預算。目前烏克蘭前線戰事不利，若美國軍援不能及時，烏軍戰況將更為嚴峻，甚至年底前可能戰敗。《華盛頓郵報》引述不具名官員說，五角大廈已準備好提供烏克蘭大批武器，不用一周就能交付。

共和黨籍的眾議院議長強生這回不畏黨內極右勢力，頂住被同僚大罵叛徒壓力，成為援烏案大推手，被美媒評為「意想不到的邱吉爾」。邱吉爾是二次大戰時帶頭對抗納粹德國的前英國首相，強生能挺住罷免壓力，連民主黨人都佩服他的勇氣。

這個援外法案之所以重要，是因歐洲已經按奈不住，準備向俄羅斯與中國妥協了。德國總理蕭玆最近訪中，要習近平五月接待普丁來訪時，勸說他同意與烏和談(極可能以中國方案為主)，接着習就要訪問法國，與馬克宏談定烏克蘭和平方案。德、法這些折衝的背後著眼，都是擔心美國援助再不來，烏克蘭肯定撐不下去，歐洲必須設法停損。現在美國援烏軍費通過，雖然未必足以扭轉烏克蘭劣勢，但整個局勢已大為改觀。

全球經貿五大風險首位是他

不過隨著美國大選日益逼近，許多人仍然擔心萬一川普再度當選為美國總統，究竟會為美國外交政策帶來甚麼改變？英國經濟學人智庫（ＥＩＵ）最近就把川普重返白宮，列為未來兩年全球經貿五大風險的首位。

川普任內以美國優先為訴求，陸續退出跨太平洋夥伴協定（PTT）、聯合國巴黎氣候協議、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伊核協議，以及聯合國人權理事會，並對中國發動貿易戰。川普還曾揚言退出北約，理由是許多歐洲國家都在佔美國的便宜，近來他甚至針對北約成員若未能滿足應有的集體防禦預算要求，表示將鼓勵俄羅斯總統普丁對該國進行攻擊，這些談話都透露出川普不想介入歐洲的衝突。

就以美國援助烏克蘭為例，川普雖然在這次眾院表決後說應該援助烏克蘭，但過去他的說法是：「為什麼美國在烏克蘭戰爭中投入逾1000億美元，金額更甚於歐洲，而我們與烏克蘭卻相隔著一個大海洋！」另外，他也質疑為何美國要支付巨額經費維持駐日、駐韓美軍，要求日本和韓國應該多分攤軍費。

他認為美國不該多管閒事

早在二○一六年川普首次競選時，他就在一篇刊載於《國家利益》的專文中，對其外交路線主張做了背景說明。川普認為美國承擔所有經濟、政治及生命代價的安全負荷，而盟邦長期以來並未達成其應有的分擔，造成美國經濟與軍事資源的過度延伸，反倒讓其敵人趁勢壯大力量。基於此，美國不應當「多管閒事」，而應是著重安定國際秩序下的自身利益。

川普的主張並不是憑空發想，我們可以從曾任川普政府副助理國務卿的 Elbridge Colby，在年前出版的著作《The Strategy of Denial》（拒止戰略）中，看出端睨。Colby認為美國不應該成為「世界警察」，美國的全球利益應是確保在每一個關鍵地區，都沒有足以挑戰、甚或取代美國的其他「區域霸權」出現。美國只需要鼓勵區內的友好國家結成「反霸權聯盟」，多用自己的資源，推進聯盟、同時也是美國的利益就可以。

因此Colby 和川普一樣，都不認為美國應該過份擴大自己的外交保護網，以免被一些沒有太大戰略價值的中、小國牽著鼻子走，捲入本來可以避免的區域衝突。正是在這樣的戰略思維下，川普和Colby都相信，俄羅斯在歐洲並沒有成為「區域霸權」的能力，美國只要有德國、法國等歐盟國家和英國等傳統盟友存在，歐洲就依然是自由世界在主導。因此他們主張淡化烏克蘭戰爭的重要性，認為烏克蘭成為西方和俄羅斯之間的緩衝國並沒有甚麼不好。所以美國雖然反對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但並沒有責任對烏克蘭無條件、無期限支持，因為這不是核心利益所在。因此，如果川普再度當選，確實讓人擔心烏克蘭會被迫割地和談。

川普的「退群」恫嚇雖然飽受批評，但不能不說他這招是有效的。在拜登任內這幾年，隨著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北約許多國家都把國防預算調高到佔GDP2%以上，現在連日本也跟進，預定2027年之前增加防衛費達到GDP2%。也就是說川普的政策看似混亂，但拜登繼任後「川規拜隨」之處其實不少，並且達到了效果。

拜登於任內密集建構亞洲盟友網，日本等亞洲國家也積極加強跟美國的關係，除了擔心中國威脅，也憂慮萬一川普明年1月回朝，所以盡快公布多項合作承諾，把美國鎖死這些同盟關係，就算川普重新上台後想翻案也有了制肘。本月中在華府舉行的首場美日菲三邊峰會，便隱含防範川普今年年底當選的意味。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美國國會演說時多番讚揚美國領導全球的貢獻，表示理解美國人可能覺得自己國家承擔太多責任，並說日本會協助分擔，這些都旨在游說美國不要重回孤立主義。

重要的是協同作戰能力

另外，川普早前發表過「台灣佔美國便宜」等言論，讓不少人理解為他的「放棄台灣論」。但根據 Colby 的觀點，川普是不可能放棄台灣的。川普的主張是當美國發現在任何一個地區，可能出現足以顛覆美國秩序的新區域霸權時，就應該不惜一切對其壓制，而目前唯一足以成為取代美國的區域霸權的，就是中國。因此，他強烈主張集中資源（包括抽離烏克蘭戰場），去瓦解中國的威脅，對亞太區的盟友例如日本、台灣等提供更多支持，令中國意識到挑戰美國、乃至進行區域戰爭毫無勝算，才有可能回到區域型的角色。

當然，美國同時也要這些盟友自身作出更大貢獻，無論是經濟貢獻，還是擴大對中國大陸進行不對稱戰爭的威懾力。所以即使川普再度當選，也不會放棄台灣，最多只是對台灣要求的配合，會比現在的民主黨政府更多些。

美台商業協會會長韓儒伯近日表示，北亞地區的挺台聯盟正在成形，美國在台灣周邊部署了大量兵力，日本也正在增強其F-35戰鬥機隊。但韓儒伯說，「約旦、英國、美國及以色列聯手抵禦伊朗的攻擊。在北亞地區，我還沒看到通用操作平台的建立，能夠實現無縫接軌的互操作性（interoperability，指協同作戰能力）。」

韓伯儒提出的這個問題，才是台灣未來應當努力改善的目標。

（圖片來源：白宮官網、民視新聞截圖；示意圖製作：放言視覺設計部　林巧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