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丹心】「如何」看中國的集體情緒

2015年9月，我出版了一本《關於中國的70個問題》，後來再版，增加了十個問題，2017年7月出版了《關於中國的80個問題》。現在，又是4年過去了，我在原來的兩個版本的基礎上，刪除一些與當時的時事練習太緊密的，增加了一些這幾年的思考，重新編輯，最近在台灣出版了《百問中國：關於中國的100個問題》。

這樣的思考歷程，其實符合，也揭示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關於中國的問題，越來越多。面對越來越多的問題，要如何撥開迷霧看到真相，我認為方法論非常重要。對於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的中國問題，我們要如何看待，就是我這本新書要處理的問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我認為就是集體情緒的問題。

關注、掌握集體情緒

第一，應當關注集體情緒。集體情緒是中國社會情況變化的重要推動力，這種變數的存在是很難量化的，要根據長期的經驗去感知和把握。這有點像「自我實現的預期」，當中國社會的某種集體情緒開始行程並發酵的時候，外界對其過程不一定很了解，但會對其結果的呈現大吃一驚。這其實也是所有極權國家出現變局的特點。

第二，掌握集體情緒，當然有各種方法。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生活在當地，生活在中國的現實之中，這樣你就可以直接感受老百姓的情緒，以及情緒已經集體化到了什麼程度。對於無法進入中國進行田野調查的人來說，也可以通過最流行的社群媒體去把握社會脈搏的跳動，例如微信和微博。這兩個社群媒體平台雖然被嚴格控制，但是在這樣的嚴格控制下，如果依舊出現某些風向或連鎖反應，其實更有指標意義。

西方媒體「駐北京記者」更能把握中國集體情緒

第三，透過網路掌握中國社會的集體情緒當然是最重要的途徑，但是處理分析網路風向也要特別謹慎小心。首先是要防止被假新聞引導，對於網路上的一些消息，尤其是有關中共上層政治鬥爭的消息，應當自行去其他渠道核實其真實性，因為中國人太喜歡傳關於政治的八卦，到處流傳絕不能說明消息本身的正確性；其次要小心的，是網路的擴大效應。舉例而言，中國的民族主義言論在網路上表現得十分激烈，但現實生活中，有多少中國老百姓對於國際事務有那麼強烈的好奇心和參與意義？在激烈的民族主義言論背後，又有多少是當局的宣傳機構引導和推動的？要冷靜看待這些現象，不要把網路上的過激言論和現實中的集體情緒輕易地等同起來。

第四，中國社會的集體情緒，不可能通過統計數字的方式呈現，我們更多需要的是一種長期浸淫在社會普通民眾之中培養出來的常識。就此而言，不少西方媒體的駐京記者作出了很好的示範。與熱衷於關心中南海的事情相反，這些西方媒體的記者願意深入到中國的底層社會中，與普通老百姓交朋友，持續到固定的基層單位觀察變化，並從不同的視角提出問題，然後去尋找答案。因此我一向認為，對比於西方的中國研究學者，甚至對比於中國本土的研究者，西方媒體的記者的觀察都要來得更深刻，視角更獨特，也更能讓我們把握到中國的集體情緒。對於他們把長期住在中國的感受和觀察寫成的書，要高度重視。

總之，集體情緒這個概念，聽起來有點玄虛不可捉摸，但在言論無法自由流動的社會，如果你能準確地把握住這種在底層默默發酵的集體情緒，就可以大致預測出中國可能會出的問題和發展的走向。

（圖片來源：翻攝王丹臉書、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