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焰飛芒】歌劇女神是魔鬼門徒　國家交響樂團踩到雷

擁有俄羅斯與奧地利雙重國籍的女高音安娜．涅翠柯（Anna Netrebko），國家交響樂團宣傳文案形容為「歌聲與舞台魅力橫掃國際的歌劇女神」，原定3月5日在國家音樂廳和男高音夫婿尤西夫．伊瓦佐夫演出「NSO《向女神致敬》歌劇選粹之夜」。涅翠柯和俄羅斯總統普丁關係友好，在台烏克蘭人和網友發動抵制，民代聲援，國家交響樂團遂在228當天宣布取消這場演出。外媒美聯社、法新社等紛紛報導此事，台灣新聞上升為成為國際新聞。

「普丁好朋友」安娜．涅翠柯

《向女神致敬》音樂會的主辦單位以為安娜．涅翠柯是強烈的號召、票房的保證，不料踩到了地雷，賠上了形象，承受了巨大財務損失。

我是資深樂迷，也對時事保持關注。烏克蘭戰爭爆發後，我不再欣賞安娜．涅翠柯的演出──即使YouTube上有大量免費影片。在顯示幕上看到安娜．涅翠柯，我會聯想到她背後的布查大屠殺幕後兇手普丁、數度對世界發出核恫嚇的恐怖分子普丁。我無法上一刻觀看安娜．涅翠柯穿著閃亮的禮服高唱《茶花女．飲酒歌》，下一刻視窗切換到推特，看到影片中烏克蘭母親低頭撫摸棺槨裡烏克蘭戰士臉龐，為死於俄軍砲火的愛子落淚。

安娜．涅翠柯的雙重國籍，說明了她是個腳踏兩條船的人，既要做俄羅斯的愛國者，又要享受西方的廣大市場和優渥生活。她和那些在美國大城市集會，揮舞著五星旗、唱著紅歌的中國僑民有著共通之處。她和普丁的合照在網上流傳，有普丁2008年授予她「俄羅斯人民藝術家」封號後為她鼓掌、兩人熱情對望的；有兩人2013年在聖彼得堡馬林斯基第二劇院緊緊握手的，現場簇擁者之一是普丁的死忠支持者、安娜．涅翠柯的恩師：俄羅斯指揮家葛濟夫。2011 年，安娜．涅翠柯在美國《新聞週刊》的專訪中開玩笑說，她希望有機會成為普丁的情人，「他是個非常有魅力的人，是個如此強大的，陽剛的能量體。」2012年，安娜．涅翠柯具名支持普丁競選俄羅斯總統。2014年俄羅斯入侵烏東後，涅翠科捐款19,000美元給俄羅斯控制下頓內茨克的歌劇院，並與烏東分離主義者領導人奧列格．察列夫（Oleg Tsarov）共同拉開叛軍的「新俄羅斯」旗幟合影，這張照片格外令烏克蘭人憤慨。

以上種種，沒有人強迫安娜．涅翠柯公開她的政治觀點，是她自己不斷涉入政治表達觀點。

安娜．涅翠柯與普丁的私交，在2021年9月體現到高峰。這個月，她與男高音兼指揮家多明哥在克里姆林宮舉行盛大音樂會，慶祝她的50歲生日，在隔離中的普丁特別向她致電祝賀。安娜．涅翠柯與多明哥同台獻藝的照片，成為「劣跡藝人」的合照：一個是依附獨裁者的女高音；一個是被#Me Too運動掃到，多達20名女性指控性騷擾的男高音。

表演藝術與政治無法切割

俄烏戰爭爆發後，安娜．涅翠柯因立場親普丁，在歐洲的多場演出被取消，2022年3月1日宣布退出舞台，將近一個月後，3月30日才發表避重就輕的聲明，尋求復出：「我明確譴責對烏克蘭的戰爭，我的心與這場戰爭的受害者及其家人同在」。她不提普丁，不提侵略者罪行，還很沒誠意的說「我承認並遺憾我過去的言行可能遭到誤解」。歐洲一些表演藝術機構或是出於愛才，或是出於票房考量，接受了她，她2022年5月在歐洲恢復演出，總是同時得到掌聲與反普丁人士的噓聲。

安娜．涅翠柯的經紀人米格爾．埃斯特班 （Miguel Esteban）對美聯社表示，台北方面2022年9月正式邀請和安娜．涅翠柯來台演出並獲得接受。這個時間點，紐約大都會歌劇院仍未對她解禁。英國《衛報》2022年9月12日引述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總經理彼得．蓋伯（ Peter Gelb）所提繼續封殺安娜．涅翠科的理由：「她與普丁有著難分難解的關係，她多年來在意識形態上和行動上都證明了這一點。我看不出有任何方法可以讓我們翻轉。」

有論者以安娜．涅翠柯2022年3月30日譴責戰爭的聲明為她開脫，國家交響樂團可能認為一紙短短聲明就可以抹消她對普丁的長期支持。德國《時代週報》（Die Zeit）2022年6月刊出她的專訪，她還在嘴硬，說她不能在2022年入侵（烏克蘭）期間批評普丁，因為他仍然是俄羅斯總統，而她仍然是俄羅斯公民，並強調她自己的任務是「對抗任何恐俄症」。

安娜．涅翠柯並在專訪中引用威爾第歌劇《阿伊達》台詞：「祖國，祖國，我付出了多少代價！」看在同胞遭到俄軍大屠殺、至今經常躲空襲警報的烏克蘭人眼中，則是莫扎特歌劇《魔笛》的台詞：「復仇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燒」。

安娜．涅翠柯無視普丁的獨裁、殘暴，她的政治認識與反抗的勇氣，遠不及反普丁的俄羅斯女子龐克樂團暴動小貓（Pussy Riot）。她充其量不過是個藝匠，不是了不起的藝術家。俄羅斯有著「詩人對抗沙皇」的偉大文學藝術傳統，她和這個傳統沾不上邊。

一個表演藝術家台上和台下的表現是無法切割的，從來沒有「藝術歸藝術」。許多觀眾無法接受一個藝術家在舞台上演唱表現真、善、美的歌詞台詞，在舞台之外，精神上、行動上和反人類的大魔王親近。表演藝術和政治是無法切割的，我們是長年遭受中共武力威脅的台灣，不是歐洲。我們對反侵略特別敏感，我們強調抗中保台、和平保台。在俄烏戰爭甫滿周年之際，如果讓普丁的親密友人站上國家音樂廳舞台演出，那將是極其荒謬、自取其辱的場景。「歌劇女神」演出被取消事件，給台灣上了寶貴的一課，台灣也給世界上了寶貴一課：台灣有獨特性，別國做不到的，台灣能做到。

（圖片來源：Anna Netrebko臉書、維基百科、Anton Gerashchenko推特；示意圖製作：放言視覺設計部　傅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