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以足志】從美日韓菲多邊合作看台灣的重要性

 

眾所皆知，自俄國發動入侵烏克蘭的戰爭後，台灣的重要性便驟然升高成為全球關注的焦點。從英國與歐盟到南亞的印度，南半球的澳洲，再到東南亞諸國與東北亞的日韓，民主國家莫不一一開始重視台灣在全球安全上的角色，台灣成了熱門話題，其中又以今年年初所開展出的美日韓菲多邊合作架構中，可看到台海安全議題與台灣的重要性。

 

台灣海峽是全球最重要的航線之一

 

無人會否認台灣海峽是全球最重要的航線之一，當中共侵略台灣並封鎖台灣海峽時，首當其衝影響最嚴重的就是的日本與韓國。 日本所需要的石油與天然氣有九成以上倚賴進口，而其中至少有七成是來自中東或東南亞以海運方式運送，並經過台灣海峽，因此把台灣海峽描述為日本對外運輸的生命線也不為過。同時，台灣海峽也是日韓兩國透過海運將貨物運送至歐洲的重要通道。

 

其實早在2007年10月，時任日本防衛廳長官的石破茂便曾在「台日印海洋安全保障」研討會中明白地指出，排除台灣就無法談論亞太安保問題，他當時也強調，要討論亞洲的安全保障，把台灣當成禁忌是不可能的，日本期待同樣是民主國家、重視人權的台灣與印度，在亞太與世界和平扮演更重要角色。

 

今年二月，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在受邀出席美國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談到俄烏戰爭時特地提醒全球台灣海峽的重要性，當他被問到俄烏戰爭與台海局勢的類比時，布林肯強調「這不是中國內政」，而是攸關全世界的問題，他舉例全球每天有一半的貨運行經台灣海峽；各式科技產品和汽車，所仰賴的半導體大多產自於台灣。布林肯的此番論述，普遍被視為美國倡議台灣有事就是全球有事的重要宣示。

 

對韓國而言，台灣的重要性除了台海為海上運輸的要衝外，更來自於台海戰爭與北韓入侵南韓兩者之間彼此具有實質的連動關係。一旦中共決定以武力犯台時，為分散來自美日安保同盟奧援台灣的力量，中國勢必會煽動北韓同時對南韓動武，甚至可能鼓勵俄羅斯同時向日本採取軍事行動，因此韓國不可能置身事外。而韓戰血淋淋的歷史教訓也時時提醒著今日南韓的人民，中共才是比北韓更大的境外威脅。

 

中國對菲國是現在進行式的威脅

 

地處東南亞要衝的菲律賓，顯然也面臨類似的風險。 菲律賓總統小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 Jr.）今年2月在日本接受日經新聞專訪時首次強調，當台灣海峽發生事態的話，「很難想像菲律賓不會被捲入的情況」，他並提到「感覺到我們位於最前線」這樣的字句。

 

就地理位置而言，菲律賓最北邊的島嶼雅米島 (Amianan Island) 距離我國蘭嶼僅有99公里，距離台灣島最南端也僅有142公里。 而台灣與菲律賓之間的巴士海峽東接太平洋，西臨南海，在國際上向來是十分重要的航運通道，在這段國際水域的海床上鋪設著許多東亞各國通往北美洲的海底光纖電纜。因此，倘使中共發動戰事並試圖封鎖台灣時，其海軍勢必會透過軍事行動來控制台菲間這段重要海域，而美國也不會坐視不管。 一但美中在此海域產生軍事衝突時，與美國有簽署《美菲聯防條約》的菲律賓勢必無法置身事外。

 

此外，過去十年，在習近平的指示下，中共在南海透過填海造陸的擴張行為，以及聲稱大部分的南海區域為中國九段線的領海範圍，並透過武裝民船與海巡艦艇多次騷擾菲國漁民，種種行徑皆已嚴重侵犯到菲律賓的國家安全。 換言之，中國對菲國是一個具體存在，也是現在進行式的威脅。

 

原本在二戰結束後，美國就在東亞構築起對抗共產紅潮向外擴散的第一島鏈防線，彼時這條從日韓向下延伸到台灣再往南至菲律賓的區域防線確實發揮了有效的功能。在北方，美國為首的聯軍加入韓戰的結果使朝鮮半島免於被全面赤化，於是美國在戰後1953年10月與南韓簽屬了《美韓共同防禦條約》以確保大韓民國的生存發展；對台灣則在隔年，也就是1954年，基於類似於保護韓國免於赤化的相同理由，與當時在台灣的蔣介石政權簽署了《中美共同防禦條約》，又稱為《美台共同防禦條約》來保護中華民國政權下的台灣免於遭受中共赤化。該條約雖是以軍事協防為基礎，但其實還涵蓋了美方對台灣在經濟與社會面的各種協助，使台灣往後能在安全的環境下逐漸在經濟上創造奇蹟；對日本則是透過1960所簽訂的新《美日安保條約》來保護日本的安全，並使日本得以在美日同盟的穩定保障下，開啟日本經濟三十年的高速發展。

 

至於美國與菲律賓的協防關係則開始的更早。在1951年，美菲之間便開始討論簽訂《美菲聯防條約》，此條約的精神可視為美國對菲律賓自殖民時期開始，到協助菲賓建立民主代議制度，支持成立菲律賓自由邦，二戰時再從日本帝國手中解放菲律賓的一貫保護與協助菲律賓立場的延續。

 

只是第一島鏈在1990年後，隨著蘇聯垮台冷戰結束後逐漸地失去功能，再加上中共刻意擺出擁抱西方資本市場進入中國的友善姿態，在往後的20餘年，美韓日台菲，特別是美韓日台四國都對中國市場進行了大規模的投資，並開啟了產業鏈分工的全球化時代，菲國則是在前總統杜特蒂(Rodrigo Roa Duterte)的時期被中共的金援攻勢攻陷，忘記了在美濟礁與黃岩島所遭受的屈辱。

 

由於美國為首的民主國家都誤以為中國將隨著經濟大幅成長與中產階級的興起，進而引發政治體制上的改革走向民主，因此鬆懈了原有的防堵功能。 美國更一度完全撤除了在菲國的軍事基地，持續縮編駐日與駐韓美軍的數量。 此外，各國也因為中國市場所帶來的巨大利益而在態度上失去了戒心，甚至時而為了競食中國市場大餅而輕易被中共分化變得彼此相互猜忌。

 

美國印太大戰略已全方面重塑21世紀地緣政治樣貌

 

但隨著習近平上台後，中國開始在外交與軍事上顯示出前所未見的戰狼態度，也不再掩飾中國與美國爭霸的企圖，更放話要與俄羅斯等極權國家重新定義國際秩序與輸出中共一黨專政的價值觀。 近十年來中共在軍事預算上不但大幅支出，更加速建造遠超過自我防衛所需的國防武力。 這樣的威脅態勢如同一記響鐘徹底敲醒了東亞第一島鏈上的許多國家，當然也將美國驚醒，促使其開始認真對付中國。

 

在這樣的脈絡下我們回顧過去三個月日、韓、菲三國領袖陸續訪美，以及各國彼此間的積極互動便能看到一個清楚的趨勢，那就是第一島鏈的重建強化以及將台灣置於其安全保護核心地位的共識。此點從日韓菲的領袖異口同聲地在各自與美國的聯合聲明中提及維持台海自由航行與反對一方以武力改變台海現狀的態度即可證明。日本更是在安倍前首相的擘畫下努力說服了美國前兩任總統，美軍必須重返亞太，並力朝強化美日軍事合作確保東亞安全的方向前進，這個方向不但被後續與現任的岸田首相延續，也得到美國總統拜登以行動的背書，更在這個過程裡擴大了民主國家的參與，美日一起協力透過四方安全對話與AUKUS的成立陸續將英國、印度、與澳洲一一邀請進入這個印太安全架構裡。

 

同時間，美國也把握韓國與菲國選出親美路線總統的契機，迅速重新鞏固美韓與美菲的夥伴關係，同時鼓勵日韓兩個東亞大國放下歷史心結，彼此合作一起面對中國所帶來的具體威脅，以及為未來可能發生的中俄與北韓等獨裁國家的邪惡軸心連線做準備。

 

在這個大戰略下，美菲的合作主要為防止中共突破台灣西南方包括巴士海峽在內的呂宋海峽，以及確保南海的自由航行，因此最新的發展是菲律賓承諾增加據點供美軍設立基地，使美軍駐菲基地總數來到九處，其中新增的四處有三個設於距離台灣很近的呂宋島北端，劍指中國的意義不言可喻。美澳的合作則是當中共在南海企圖發動戰爭時，美國能有來自澳洲的軍事奧援以及做為後援基地的角色來協助共同對抗中國，因此美方計畫在澳洲北部基地佈署具有核彈投射能力的B-52轟炸機以及協助澳洲打造核子動力潛艦。至於美日的合作除了可防止中共突破台灣北方的宮古海峽，在琉球群島所設置的岸置飛彈亦可對中共海空軍施以有效的打擊與對來襲的飛彈形成強大的防禦網。 而美韓的合作除了嚇阻與牽制北韓外，薩德飛彈防禦系統也同時能削弱中國的核威懾能力。

 

另外在美韓剛簽訂的華盛頓宣言(Washington Declaration)後，美方承諾未來在韓國佈署俄亥俄級核攻擊潛艦，其配置攻擊距離遠達到7400公里的「三叉戟2型」彈道飛彈更將成為對韓、日、台三國實質的核子保護傘。至於仍在發展中的美印軍事合作，除了能對中國造成在西南方的實質壓力，以達分散中國軍力的目的外，更多聚焦在於如何協助印度成為美國與各國企業在離開中國後的最佳替代選擇，而人口數目甫超越中國的印度，其未來市場潛能亦將能補足各國原本失去的中國市場。

 

此外，這個大戰略在經濟與產業方面則是以”與可信賴的夥伴重建可信賴的供應鏈”為先決條件，依此來強化供應鏈的韌性；在科技方面則將以美日韓台四國所組成的「Chip 4」半導體聯盟為基礎，來確保民主陣營未來在軍事與科技應用上的壓倒性優勢；在文化上則以立基於民主自由的價值擁抱多元與互利共榮，視普世價值與利益的齊頭並行做為國際交往的準則。

 

換個角度我們可這麼說，美國所引領的印太大戰略已全方面重塑21世紀地緣政治的樣貌，更可能因此影響未來人類文明的發展方向。其重要性一如上個世紀在二戰結束後美國於西歐所推動的馬歇爾計劃，以及在東亞所構築的第一島鏈那般，不但可確保相關國家的生存安全，並將對各國的發展產生深遠的影響。

 

在這個大戰略下，台灣成為核心議題便毫不讓人意外了。 長期以來台灣便是第一島鏈上最重要的樞紐，台灣的晶圓製造科技對全球有著舉足輕重的實質影響力，而台灣所奉行的民主自由體制與對人權的堅持更讓我們成為國際民主同盟中珍貴的成員，一如美澳兩國的外長與國防部長在去年12月的2+2會談後的聯合聲明中對台灣的描述: “ Taiwan’s role as a leading democracy in the Indo-Pacific region, an important regional economy, and a key contributor to critical supply chains. ”

 

當世界因著價值信仰與路線選擇分為兩大陣營，而民主國家接二連三發聲支持台灣時，期盼全體台灣人都可具備以歷史為鏡的能力並培養宏觀的國際視野，明辨事非，提防來自認知戰的網路假消息，方能在關鍵時刻對台灣的未來做出正確的選擇。

 

 

（圖片來源：Bongbong Marcos推特、President Biden推特、The White House臉書；示意圖製作：放言視覺設計部　林巧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