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財經】國民幸福與競爭力：職業酸民與慣老闆的照妖鏡

 

文／黃麒儒

 

有一間鞋廠，最近生意不好，老闆要手下的甲、乙、丙三個人，想辦法開發非洲市場。三個人開會討論，甲說：非洲人大都不穿鞋子，怎麼可能賣得動？乙說：非洲人大都不穿鞋子，一定很多人會買！丙說：你們怎麼可以歧視非洲人！

 

二十年前，這個故事只有甲乙兩人，故事的主軸，講的是樂觀與悲觀的人在看事情的差別。現在社會不同了，多了一個丙，這個丙最在乎的是「政治正確」。

 

 

國民幸福感上升就上升，你是在酸什麼？


前一陣子，政府記者會說到台灣薪資上升，聯合國編的國民幸福感排名，更是一口氣提高七名，是東亞第一。提到幸福感上升，很多人就抓狂了，職業酸民、名嘴、評論家，像膝蓋被敲到一樣，立刻彈起來，吧啦吧啦就開始批評。原來台灣人「感覺幸福」是那麼地「政治不正確」，看一看真的很無奈，大家不做功課，只好我來做，予豈好辯哉？

 

從聯合國幸福感報告有國家排名以來，我取台灣、韓國、日本、新加坡、香港的數字，如下表與圖。
 

 
 

 

聯合國幸福感調查報告，從2012年開始出，調查取樣時間則更早到2010年。但2012年的報告沒有國家排名，而2014年則沒有報告。如果單看排名，從2013年到2018年的變化。排名的趨勢變化很簡單：

（1）台灣、日本、韓國，一開始起點幾乎一樣，贏香港，輸新加坡；

（2）台灣人幸福感一直上升，2018年上升最快，並一舉超越新加坡；

（3）日本、韓國、香港，幾乎都是下降趨勢，新加坡近年走下坡。

 

這個趨勢完全顛覆大家所想像，台灣不是應該「生活在水深火熱，貧富懸殊、人才人口外流、公共建設老舊、殘破的農村及社區、民怨沸騰、到處是抗爭、黑壓壓一片、外勞都要逃回去…」怎麼差那麼多，台灣人的頭集體撞到了嗎？

 

關鍵：公務機關表現其實不錯
 

我們來看聯合國的幸福感用哪些標準來測：（1）人均國內生產毛額（GDP per capita）；（2）社會支持（Social support）；（3）預期的健康壽命長度（Healthy life expectancy at birth）；（4）生活選擇的自由程度（Freedom to make life choices）；（5）慷慨程度（Generosity）；（6）貪腐感受度（Perceptions of corruption）。

 

事實上，這六項指標，整體分數都是年年提高。也就是說，經濟成長之外，政府機關這幾年的表現：改善社會支持體系、健康服務、貪腐感，都讓大家覺得有改善。注意，統計排名是跨越馬、蔡二位總統期間，所以說，我們的公家單位表現，確實是一點一點在進步，光這樣就十分值得肯定了，我很難理解，酸民到底是在酸什麼？難道有錢拿嗎？

 

至於「生活選擇的自由度」與「慷慨程度」，這種主觀的感受我認為主要跟所得增加有關。所得增加一方面會提高幸福感，另一方面卻會降低台灣企業競爭力。這從二個方面可以得到印證，一是剛出爐的瑞士洛桑管理學院國家競爭力排名，二是台灣的薪資變動。

 

國家競爭力下降的問題在哪？你心中是否有一個小慣老闆


瑞士洛桑管理學院最近公布國際競爭力報告，台灣的競爭力整體排名下降三名，其中最大的原因是企業競爭力下降，而企業競爭力下降的最重要因素是勞動市場。

 

根據行政院的新聞稿，整理出影響國家競爭力最主要因素，如下表。

 

 

勞動市場對企業效能的影響，主要來自「企業經理人」認為「勞動生產力」有待提升，以及「工時縮短」。工時縮短是勞基法修法的結果。勞動生產力有待提升，意思就是付的薪水不值得那些工作。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來看看台灣的薪資跟工時到底有什麼問題。

 

工資的十分位數及平均工時的長期變化：為什麼幸福感上升，競爭力下降
 

聯合國幸福感從2010年開始取樣，所以，我們來看從2010年以來平均工時的變動趨勢，如下圖。

 

 

平均工時，每個月來看，長期趨勢很明顯就是下降，尤其是政黨輪替以後。那薪資變化呢？上一篇文章，我談過名目薪資跟實質薪資都在2018年創下歷史新高。這次我們就來看看薪資十分位數的變化趨勢。

 

 

 

 

從表跟圖都可以看出來，越低薪的人，薪資成長幅度越大。這不是說台灣的貧富差距縮小，因為有錢人是靠錢在賺錢，不是靠薪水。這個圖是在說，

（1）台灣人的薪水普遍性的增加；

（2）低薪的人，薪水增加更快。

 

薪水上升，工時下降，這對企業而言當然是壞消息，因為成本增加，所以他們認為他們的競爭力下降了。這個勞動市場進步的結果，來自於勞基法的修法，以及最低月薪、最低時薪調高，而這樣的調整，最神奇的是，失業率還下降。工商團體不是老是說台灣沒競爭力，都要移去國外了嗎，怎麼還多請人？

 

結論：事實是職業酸民與慣老闆最好的照妖鏡

 

為什麼聯合國報告說，台灣人的幸福感增加，而且台灣人普遍比日本、韓國、香港，甚至新加坡人感覺幸福？對照回答洛桑管理學院問卷的企業經理人的感覺：不爽。以及台灣這幾年工時下降、薪資提高，而且低薪的人提高比例更高的事實來看。答案很明顯：一般人民的生活過的更好了。

 

酸民文化是言論自由的一種好的表現，這是自由民主國家的驕傲。不過如果因為政治傾向，自我設下一個「政治正確」或「政治不正確」的跳板，看到對執政者有利或不利的資料，就馬上跳起來，這豈不是活的太累了嗎？偶爾讓心裡的酸民跟慣老闆休息一下，讓數字說話，就事論事，好好生活，否則即使大家都覺得幸福，你也享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