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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宇軒昂】拜登訪問烏克蘭,展現重建國際秩序的大戰略

2023.02.23
09:51am
/ 張宇韶

拜登造訪基輔的政治意義十分明確,就是讓莫斯科與北京認識到,美國與西方世界反對極權政體意圖改變現狀的決心。除了終結戰事外,徹底弱化普丁的統治基礎、改變中俄關係、重建世界政經秩序才是拜登長遠的政經目標⋯⋯

 

俄羅斯全面入侵烏克蘭2月24日屆滿一年,美國總統拜登原訂20日至22日訪問波蘭,討論協助烏克蘭及強化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嚇阻力相關議題。拜登卻在烏克蘭時間22日上午8點抵達基輔,與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舉行雙邊會談。

 



拜登的長遠政經目標

 

拜登造訪基輔的政治意義十分明確,就是讓莫斯科與北京認識到,美國與西方世界反對極權政體意圖改變現狀的決心。如果從嚇阻理論延伸,有效嚇阻是建立在「信心」與「實力」兩項指標的加總之上,缺一不可。所謂的「信心」指的是政治上的保證,意指清晰的戰略目標;「實力」則是厚實的軍事科技力量。

 

拜登會見澤倫斯基時直言:「普丁近一年前發動入侵的時候,他以為烏克蘭很虛弱、西方立場分歧;他以為自己可以撐得比我們久,但他大錯特錯。」這句話已經告訴對手華府不妥協的堅定立場。

 

另一方面,拜登還承諾加碼軍援烏克蘭5億美元軍事援助方案將包括砲彈、標槍飛彈、榴彈砲等軍事裝備與防空搜索雷達「以協助保衛烏克蘭人不受空中轟炸」。美國本週也將宣布額外制裁,對象為俄羅斯寡頭菁英,以及試圖規避制裁來支持「俄羅斯戰爭機器」的公司,這些具體的政策作為與軍援行動即可視為嚇阻的「實力」因素。

 

深入觀察,除了終結戰事外,徹底弱化普丁的統治基礎、改變中俄關係、重建世界政經秩序才是拜登長遠的政經目標。

 

戰略佈局的第一步

 

俄烏戰爭的爆發牽動全球的政經情勢,這不僅是大國政治的博弈賽局,同時也是地緣政治權力關係的重組,主要關鍵是莫斯科始終無法接受在蘇聯解體後,北約東擴的進展挑戰了俄國百年以來傳統所認定的勢力範圍,再加上烏克蘭處於政治與文明衝突的關鍵板塊中,拜登上任後又重新修補與歐盟國家的關係,如果再把兩國百年來民族認同與宗教問題也融入的話,更讓這場戰爭擁有擁有複雜的歷史、戰略與文明等結構因素。

 

此外,當下國際政治格局可以「類冷戰」來形容,亦即美國在印太與歐洲地區所主導的多邊安全合作機制如北約、Quad、AUKUS為一個體系,然後與北京與莫斯科之間的「中俄新時代戰略夥伴關係」與「上海合作組織」的準政治結盟進行競爭與對抗。

 

戰略佈局的第一步就是讓普丁孤立無援。與其說當下俄國是個極權政權,不如說是以普丁為中心的寡頭政體,其成員就是一群既得利益者,包括政治夥伴、軍頭、情報頭子與把持國家經濟命脈的富豪,這個結構與當下習近平統治的中國有些神似。

 

習憑藉的是中共對國家社會趨近於壟斷性的權力控制,同時握有宰治性的鎮壓能力;用共產黨的語言來說就是擁有「槍桿子」、「筆桿子」、「刀把子」與「錢袋子」四面向的控制力。在習近平的控制下,中國儼然成為單向度的社會,所有異議勢力與市民社會的自主性都已經完整落入新形態科技與國家組織力量的鎮壓下,經濟資源與市場運作有如窒息般被政權所牢牢掐住。

 

在俄羅斯則不然,普丁的權力再大卻存在部分的社會間隙,國家機器尚無能力把這個社會體系納入管理。除了俄羅斯知識分子傳統的批判意識外,葉爾欽時期所遺留的民主因子也是關鍵。雖然俄羅斯的民主化在經濟崩潰、未曾實行地方自治、與民族主義崛起後看似夭折,然而卻也讓自主性的市民社會默默發展。

 

另一方面俄羅斯的經濟發展雖然比較傾向於「國家—寡頭」合作模式,但也意味普丁不具備掌控國家經濟的條件,他至多扮演一個保護傘或維繫雨露均霑的角色,離史達林或赫魯雪夫時期的計畫經濟模式相差甚遠。

 

換言之,隨著戰事對莫斯科不利,經濟制裁逐漸發酵,拜登的策略就是逐步讓普丁與其統治集團出現矛盾,當反對派與異議份子與俄國民眾結合時,這些既得利益者被迫倒戈或選擇中立。

 

新俄羅斯將對中共政權產生巨大衝擊

 

這個故事聽起來有些熟悉,其實就是九十年代初期整個蘇東坡民主轉型的戲劇化過程,也就是各國顏色革命的內涵。這個中共口中的「和平演變」在冷戰時期曠日費時,關鍵在於冷戰時期是個封閉兩極體系,鐵幕下的民眾處在嚴密控制與資訊不對稱的狀態,因此共產政權倒台尤須數十年「量變引起質變」的過程。最為關鍵的是,若不是蘇聯入侵阿富汗以及陷入長期與美國軍備競賽的泥淖,否則莫斯科始終與美國維持某種均勢或恐怖平衡下的和平。

 

普丁當下處境截然不同,烏克蘭戰爭讓西方世界看穿其擴張野心,無形之間讓北約團結起來同時讓美國擁有領導民主國家的正當性。諷刺的是,戰事不利也讓內部異議者與微弱的公民社會相互連結,因為俄國並不處於全面封鎖與世隔絕如同北韓狀態,雖然官方的大內宣說得天花亂墜,但是期其民眾仍有獨立判斷能力,普丁擁有鎮壓力量,但比其史達林或習近平相差甚遠,因此這個「和平演變」的工程時間週期更短,也更有戲劇張力,更像是「質變引起量變」。巨變後的俄羅斯將產生結構性的重組。

 

新俄羅斯將對中共政權產生巨大衝擊。首先,他將徹底被孤立,其效應遠超越南北韓統一,因為這不僅意味中俄戰略夥伴關係徹底瓦解,北方將出現一個異己且不友好的民主政權。其次,失去了莫斯科的政治與軍事奧援後,習近平將無能力在印太與台海發動戰爭,除非甘冒被G8(新俄羅斯的加入)全面圍剿與制裁封鎖的下場,這個結局就是徹底亡黨亡國。最後,習近平走回孤立的中國,然而昔日蘇東坡的經驗將複製在中共身上,經濟的衰敗與社會的危機將引爆中國內部的變革,雖然這個過程相對漫長。

 

這個劇本只存在一個變數,習近平為了避免最終模式與末日效應發生,在普丁沒倒台或俄羅斯尚未重組前先下手為強。如果這麼想,就應該看得清楚王毅目前提出來的烏克蘭和平方案的點意義,這是北京謀求自保的下車套路;或者說,真正的危機也可能能是習近平的軍事豪賭,在2027年發動一場終極之戰。

 

 

圖片來源:拜登臉書;示意圖製作:放言視覺設計部 傅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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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宇韶
媒體專欄作家、政治評論員。政治大學東亞研究所博士,曾任中華歐亞基金會研究部副主任、行政院陸委會簡任秘書、民進黨中國事務部副主任,現擔任兩岸政策協會研究員兼副秘書長、台灣韜略策進學會副理事長、台灣新政協會執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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