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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父權何來女權?從慰安婦議題省思「女權自助餐」

2018.08.22
23:00pm
/ 放言編輯部 資深編輯 陳依旻

其實父權體制也一視同仁地壓迫著男性,而激烈的詞彙只會加劇性別對立,不如先放緩腳步去珍視戰亂後保持與追求和平亮光的信念。

 

文/放言編輯部 陳依旻

 

台南市國民黨黨部前設立了台灣首座慰安婦銅像,台北市長參選人丁守中到現場鞠躬示意,表示未來如果當市長,台北也要設立一尊銅像,或許因為丁守中過去沒太關注慰安婦議題,此舉反被批評泛政治化。其實長期關注慰安婦議題者大有人在,既非丁守中、亦不是馬英九,是民間團體《婦女救援基金會》,婦援在今年7月盛大舉辦《安妮與阿嬤相遇:看見女孩的力量》,希望藉由影像紀實讓閱聽者重新審視戰爭下的性別傷害。

 



 

婦援會自1992年起,便致力「慰安婦」調查工作及陪同慰安婦們進行對日求償行動,於2016年國際人權日在大稻埕成立「阿嬤家:和平與女性人權館」,讓歷史成為具體的呈現,今年7月7日至12月30日期間,和荷蘭「安妮之家博物館」合作舉辦《安妮與阿嬤相遇:看見女孩的力量》展覽,透過導覽員講解種族歧視帶來的殘酷,以及透過屏幕短短幾分鐘的紀實震撼,藉由影像聽到阿嬤們由苦難中所淬煉出的生命故事,即使倡議的慰安婦僅剩兩名,但血淚滄桑的歷史讓我們看見女性如何身體力行的對抗國家暴力,也是讓我們重新檢視性別與人權。

 

「女權自助餐」深化了刻板印象及性別間刻痕 挑起一場沒有烽火的戰役

 

猶記得2016年總統大選,代表民進黨參選的蔡英文獲壓倒性勝利成為台灣首位女總統,象徵台灣邁入性別平等,近日台北市議員童仲彥提出「女權自助餐」一詞予以大肆批判、時代力量台中市南屯區市議員參選人吳佩芸也被譏競選看板「何不露胸」,種種現象似是呼應蔡總統過往所言,台灣社會距離性別平等「確實還有一段路要走」。

 

吳佩芸於臉書抒發感受,身為有氧老師,展現活力形象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卻因泳裝看板遭議員調侃:「既然都掛泳裝的看板,就不如把胸部也露出來,給大家看嘛!」面對議員失言,吳佩芸雖然微笑應對但內心仍感錯愕。吳佩芸強調,不分性別都有權利站出來表達遭冒犯時不舒服的經驗。

 

而台北市議員童仲彥日前於台灣阿童—童仲彥臉書粉絲專頁,寫了一篇「冰的啦!推翻女權自助餐」,列舉女性迫害男性的諸多罪狀,引發不少自認「被迫害」男性共鳴、鼓譟。

 

「女權自助餐」指涉女性採納了性別平權論述,但卻只取用對自己有益的部分,而不願承擔相應義務」,亦有人稱之「父權紅利」,乍聽之下有理,但為什麼只出現「女權自助餐」卻從未出現「男權自助餐」?

 

針對童仲彥抨擊女權自助餐一文,婦女救援基金會表示,父權體制一直就是以男性為主的男權自助餐,但男性也因此受制,只是女性受害更深,從童文章中可看出不明究理的針鋒相對,其實才是深化刻板印象,並造成性別間的刻痕,認為他不理解女性主義追求的目標不只提升女權,而是「讓所有性別的人都能享有平等與自由的權利」,強調童其實「也受限於父權體制對男性的壓抑」,建議童瞭解並將力氣放在追求真正的平等與自由,無須虛耗在無意義的煙硝烽火。

 

其實安妮.法蘭克早在《安妮日記》中提出對性別觀察的質疑,年紀小小的她提到明明女性對社會、家庭有這麼多貢獻,為什麼地位不如男性?而就在同一時間,地球彼端的太平洋戰場,一群荳蔻年華的單純少女因日軍誘騙、脅迫成為歷史課本上的「慰安婦」,穿越了重重的歷史與遺忘,成了《安妮與阿嬤相遇:看見女孩的力量》影像紀實裡看到的慰安婦阿嬤。

 

 

綿延的歷史中性別議題一直以同質異形存在,讓「安妮日記」和「慰安婦」這兩個不同屬性故事跨海相遇。例如安妮與慰安婦歷史背景同樣都是二次大戰,但提起「戰爭」,大部分的人第一時間會先讚揚沙場戰士、歌詠其不屈不撓豐功偉業?又有誰去思考有多少女性承受戰爭帶來的性別傷害,甚至垂聽堅毅靈魂裡內心最深處的微弱女聲?

 

當童仲彥的臉書貼文引來受夠「女權自助餐」的男性共鳴,紛紛以攻擊性詞彙批判女性主義時,不禁讓人聯想到社團「母豬教」,這些人口中的「母豬」定義大不相同,有三寶、公主、ㄈㄈ尺、拜金女等等,讓仇女文化順理成章在PTT上傳遞沸騰。

 

身為女性的你我,永遠不知何時會淪為別人嘲諷的「母豬」,也弄不明白為何批判「女權自助餐」卻不批判父權制呢?父權制度的單向優勢不也是一種「男權自助餐」嗎?

 

日本老兵金子安次:希望大家不再犯我們當年的錯

 

當站在阿嬤家-女性與人權會館名為《蘆葦之歌》的紀念長廊中,傾聽導覽員解說天花板上的2000支透明燈管,它們代表戰後選擇沉默的慰安婦,無聲道出女性承受戰爭傷害的痛楚哀愁,比戰爭更可怕的是無所不在的歧視。

 

 

而其中59只黃銅材質燈管則代表願意站出來勇敢發聲的慰安婦阿嬤,輕將手掌靠近其中一只黃銅燈管底部,燈光照射下,阿嬤名字在掌心清晰可見,暖黃的燈光彷彿撫慰他們歷經時代變遷仍必須再次揭露傷疤。

 

 

慰安婦阿嬤們甚至用畫筆描繪出「身體的故事」、用色彩描繪性暴力中身體最難受的部分,他們不只爭取公平,更希望歷史不要再度重演。

 

 

金子安次,一個日本老兵,於《安妮與阿嬤相遇》展場中的紀錄片親自揭開日本一直不肯面對的慰安婦等罪行,他指出慰安婦制度裡,每名慰安婦每天需服務50-100名士兵,而每位士兵僅有10-15分鐘,過程中「沒有親吻、沒有擁抱」,影片中他也強調,「希望大家不要再犯我們當年的錯。」

 

如果男性不被教導陽剛、以武力強大作為優越後盾,將征戰視為勇敢,或許童仲彥所言「男人會早死,是因為被女人逼死」也不會存在,其實父權體制也一視同仁地壓迫著男性。

 

駐足於「蘆葦之歌」走廊不僅有懸掛象徵慰安婦們的透明燈管,走廊盡頭也有一扇安妮之窗,安妮˙法蘭克用骨碌碌雙眼看世界,瞭解周圍世界無所不在的偏見,而窗外有藍天白雲嚮往安妮渴望自由。《安妮日記》有句不起眼卻純真的字句「不管怎樣,我都相信這些都是善良的人」。激烈的詞彙只會加劇性別對立,不如先放緩腳步去珍視戰亂後保持與追求和平亮光的信念。

 

 

一位台灣婦女曾向知名國際媒體表示「台灣是一個傳統的父權社會」,而蔡英文也曾表示,台灣社會距離性別平等「確實還有一段路要走」。所幸,這條漫長路上,仍有人用微弱燈光守候,像是《婦女救援基金會》長期關注「性別暴力」問題,近期倡議像是跟蹤騷擾防制、侵害個人性私密影像防制條例的立法。於2016年所成立的「阿嬤家:和平與女性人權館」更是推動性別平等教育的場域,不僅以「慰安婦」人權運動為基礎,一磚一瓦撐起歷史的重量,讓身為男性或女性的你我,都能從歷史中得到教訓與啟發,婦援會強調「教育是很重要的一環」,期許此場域能推動性別平等,從觀念的釐清到正確的認知最後付諸行動,讓人權又不僅止於人權、性別又不止於性別,是身為男性或女性都該享有的全然自由。

 

 

(顯圖來源:阿嬤家-和平與女性人權館

(其他照片來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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