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想來點〈再回首〉還是〈北風〉？回顧台灣流行樂壇在「韓流史前時代」裡的「韓國味」

韓國偶像團體BTS防彈少年團日前被《時代雜誌》選為「2020年度藝人」，加上不久前以單曲〈Dynamite〉攻佔美國Billboard百大單曲榜冠軍，成為史上第一個於該榜奪冠的韓國歌手，把全球的K-POP熱潮推上了更高峰，在台灣也不例外，年輕人跟全世界一樣都著迷於K-POP「韓流」偶像。回顧台灣的流行歌壇發展史，在1998年左右韓國歌曲及歌手開始大舉進入之前的「韓流史前時代」裡，又有哪些歌手曾經帶來一些「韓國味」呢？

台灣於1960、70年代的流行歌曲裡，像是青山、費玉清等演唱過的〈我在你左右〉，或是謝雷、鄧麗君唱過的〈情人的黃襯衫〉，其實都是翻唱自韓語歌，不過當時沒特別強調這一點，大眾也沒把這些歌與韓國聯想在一起，若講到台灣歌壇最早讓大眾留下與「韓國」有關聯印象的歌手應該就是姜育恆了。姜育恆的父母都是山東人，早年移居韓國，他在韓國出生，因為家裡經濟狀況不好，中學就離家去外地求學，同時開始打工貼補家用，從送外賣、餐廳服務生、建築工人到販賣鞋油、雨傘都做過。高中時他愛上音樂，與同學組樂團演出，畢業後去西餐廳駐唱，不過因為父母相繼過世，無依無靠的他遂離開韓國來到台灣。他在一家夜總會找到工作，有歌手唱歌他就當樂手彈貝斯，沒歌手的時候就兼著唱歌，也是在這裡，他遇到了光美唱片公司的企劃經理苗秀麗而被簽下出道。

姜育恆是最早與「韓國」有關的歌手

1984年姜育恆發行第一張專輯《愛我/孤獨之旅》，當時大部分的年輕流行歌手都是一派陽光歡樂的形象，姜育恆因為成長期間的顛簸經歷，讓他才26歲的年紀卻已看起來歷經滄桑，當他在電視上抱著吉他唱主打歌〈愛我〉時，獨特的嗓音落寞唱著「為什麼要傷悲，為什麼要流淚，莫非是黑夜裡沒人來陪妳伴妳相依偎」，那股來自北國、與眾不同的冷清憂鬱氣質，馬上就一砲而紅獲得了大批年輕人的喜愛，因此有「憂鬱王子」的封號，大眾也對他韓國華僑的身份留下了印象。姜育恆在光美唱片出了4張專輯，這時期有〈什麼時候〉、〈串起又散落〉、〈但願長醉〉等代表作，1987年，他以「當自己專輯的製作人」為條件跳槽飛碟唱片，並與發掘自己的苗秀麗及資深主持人張小燕共同創立了開麗創意組合公司，不但開啟了他歌唱事業的巔峰盛世，開麗創意更是打造出小虎隊、憂歡派對、紅孩兒、少女隊等組合，推動90年代初期偶像風潮的重要推手。

光美時期的姜育恆唱的還是小我的孤獨自憫，到了飛碟，則轉成滄海桑田後的感慨喟嘆，此時期的首張專輯同名主打歌〈驛動的心〉是梁弘志的作品，唱著「曾經以為我的家是一張張的票根，撕開後展開旅程，投入另外一個陌生，這樣飄盪多少天，這樣孤獨多少年，終點又回到起點，到現在我才發覺」，奠立了這樣的基調；接著的《跟往事乾杯》專輯同名單曲翻唱自日本歌，「人生際遇就像酒，有的苦有的烈，這樣的滋味，你我早晚要體會。明日的酒杯，莫再要裝著昨天的傷悲，請與我舉起杯，跟往事乾杯」，撫慰了許多心累疲憊的失意人。1989年的《再回首》則是姜育恆最廣為人知的暢銷專輯，同名主打歌原是蘇芮唱的粵語歌曲，陳樂融改填國語歌詞後雖然也收錄在蘇芮專輯中，卻是經過姜育恆翻唱才大紅，一句「曾經在幽幽暗暗反反覆覆中追問，才知道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才是真」，唱出看開得失後的心境；1991年他進入開放不久的中國大陸，登上中央電視台春晚演唱這首歌，讓這首歌紅遍全中國，他也從此打開了中國的市場。姜育恆曾以專輯《一個人》在1992年獲得第3屆金曲獎「最佳演唱專輯獎」，今年10月的第31屆金曲獎頒獎典禮中，他頒發「特別貢獻獎」給合作多次的老友「台灣鼓王」黃瑞豐，是他睽違已久再次出現在台灣的大眾眼前。

張鎬哲從台灣出道反攻韓國歌壇

姜育恆是歌壇的韓國華僑代表，另一位90年代很紅的歌手張鎬哲，則是道道地地的韓國人。張鎬哲出生於漢城（首爾），在韓國讀完高中之後，因為他的父親仰慕中華文化而把他送到台灣留學，希望他學成後能回韓國當中文教授；他先就讀文化大學文學系，畢業後再考上台灣大學政治研究所，本來一切照著父親的期待發展，卻因為去西門町的民歌西餐廳駐唱打工而走出了不同的人生道路。他被大學時期的好友、音樂製作人黃慶元發掘，簽進了寶麗金唱片，1988年1月推出首張個人專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成為首位在台灣發行華語專輯的韓國人。張鎬哲的外型魁梧，留著一臉落腮鬍，歌聲極為特別，沙啞且陽剛味十足，就是當時許多台灣人印象中韓國男人的典型長相，當這樣的他唱著主打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再回到從前〉時，卻又顯得溫柔深情，反差感為他引來了更多關注，首張專輯就有不錯的銷售成績。

張鎬哲隔年推出第二張專輯《不是我不小心》，延續首張專輯曲風，主打歌〈不是我不小心〉，口語化的副歌歌詞傳唱一時，還被香港歌手李克勤改編為粵語版。1990年4月發行的第四張國語專輯《北風渡河》則是他最重要的代表作，主打歌〈北風〉裡唱著「我在鄉愁裡跌倒，從陌生中成長，未來旅程卻更長，我想到北方無助的眺望，我知道不能忘」，儼然是在描述他個人的經歷，也強化了他滄桑、陽剛以及從北國來到異鄉發展的形象，歌曲大受歡迎，讓專輯銷售創下佳績，〈北風〉在當年入圍第2屆金曲獎「最佳年度歌曲獎」，雖然後來輸給周華健〈這城市有愛〉，仍不減這首歌在兩岸三地傳唱的程度。比較特別的是，身在跨國唱片集團寶麗金的張鎬哲，曾在唱片公司的推動下，把部分前兩張國語專輯裡的歌曲改編為韓語版再加上新的創作，於1989年回到故鄉韓國推出一張韓文專輯《鏡子空瓶三十年》，也算是創下當時的一項新紀錄。

韓國動感天后金元萱轉戰台灣歌壇

張鎬哲是在台灣出道的韓國歌手，當時發展的風風火火的台灣歌壇，則吸引了一位韓國出道的知名歌手越洋來發行國語專輯，這位歌手就是有「韓國瑪丹娜」之稱的金元萱。金元萱於1986年在韓國一出道就獲得KBS歌謠大賞新人獎，以性感的曲風和舞蹈在短短幾年內成了動感天后，被譽為是韓國歌壇唱跳女歌手的始祖。後來她人氣逐漸下滑，決定轉戰香港及台灣發展。自1994年起，金元萱在台灣前後共發行了3張國語專輯，只是她上節目打歌時，説中文帶著韓國口音不太流利，加上聽不懂中文意思，慢半拍的呆萌反應鬧出許多笑點，以致於她在綜藝節目上的表現更受到大眾歡迎，勝過她在華語歌壇的成績，不過，身為首位於台港華語流行音樂市場發展的韓國女歌手，使她至今仍被許多人記得，也與張鎬哲一起被冠以台港「元祖韓流」的稱號。

（圖片來源：翻拍專輯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