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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自己的歌」成為台灣音樂人的重要中心思想!回顧校園民歌短暫盛行卻影響深遠的故事

2020.09.09
18:07pm
/ 放言編輯部 資深編輯 廖明潔

校園民歌雖然不再風行,卻對台灣音樂產業留下深遠影響,「唱自己的歌」成為華語音樂人的重要中心思想,而李宗盛、李壽全、齊豫、李泰祥、鄭怡、蔡琴等先後期的民歌音樂人,後來都成為華語流行音樂黃金年代的中堅份子

 

因為疫情而被迫沈寂大半年時間的大型演出活動,近日逐漸恢復了正常,對喜愛聽民歌的人來說,剛好有兩個活動都在這個月可以聽個盡興,本週日9/13在台北小巨蛋有《民歌45高峰會》,9/26、27在台北流行音樂中心則有《相知相守民歌45演唱會》。不過對年輕一代來說,這個曾經風風火火的「民歌」是怎麼開始的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45年前一場演唱會成為民歌運動的開端

 

今年的活動之所以會稱為「民歌45」,是源於45年前的1975年6月6日在台北中山堂的一場現代民謠創作演唱會,當時正就讀台大研究所的楊弦在台上唱了9首他以余光中的詩為歌詞所譜的歌曲,這9首歌之後收錄在他的首張專輯《中國現代民歌集》,首版3萬張一個月內銷售一空,4個月內再版三次,後來這場活動和這張專輯就被視為是民歌發展的開端。只是,這場活動當然不是無端冒出來的,故事要再往一兩年前追溯,地點則是當時與台灣仍有邦交的哥倫比亞駐台北大使館附設的咖啡廳。

 

位於台北市長春路和中山北路口轉角二樓的這家咖啡廳,常有張杰、席德進、洪小喬等藝文圈人士聚集,因為有現場演唱,楊弦和他在附中認識的同學李雙澤會在這彈唱,還結識了為支付罹癌父親醫療費用而去駐唱賺錢的胡德夫,只不過和當時台灣大多數的年輕人一樣,他們只喜歡聽和唱西洋流行歌曲。那時候,台灣剛退出聯合國又和日本斷交,整個社會瀰漫著一股要自立自強的氛圍,楊弦和李雙澤唱著唱著覺得「老是唱外國歌也沒什麼意思,想多下點工夫,做點自己的東西」,於是楊弦用詩人余光中的〈鄉愁四韻〉譜出自己的第一首歌,由胡德夫彈鋼琴、他彈吉他配唱。1974年6月他們先在國際學舍辦了一場小型演唱會,現場唯一唱的一首創作曲就是〈鄉愁四韻〉,楊弦還特地邀請余光中到場聆聽,獲得很好的迴響,讓楊弦大受鼓勵,後續就催生了前述的那場演唱會。

 

李雙澤喊出「唱自己的歌」

 

知名廣播主持人陶曉清也在那場演唱會的現場,聽完之後大受震撼,向楊弦要了三首歌曲的錄音在節目中播出,她事後回憶,以往節目中只要播放中文歌曲,聽眾都會很反彈,但那次播出之後反應熱烈,收到許多信表示希望多聽到這樣的歌,她遂改了一下節目的重心,鼓勵聽眾投稿自創的詞曲在節目中播出。到了1976年12月3日,淡江大學舉辦了一場西洋民謠演唱會,由陶曉清主持,原本要上台演唱的胡德夫因摔斷牙不方便唱歌,請李雙澤代打。父親是菲律賓華僑,曾遊歷美國和西班牙等地的李雙澤拎著一瓶可口可樂上台,霸氣地對台下說:「我走遍世界,各地年輕人喝的都是可口可樂、唱的都是洋文歌,請問我們自己的歌在哪裡?」,接著就彈吉他唱了〈國父紀念歌〉、〈補破網〉等歌曲,隔天這事在藝文界和媒體界傳了開來,出現眾多到底何謂「唱自己的歌」的論戰,許多青年受到感召開始投入歌曲的創作,民歌新浪潮就此展開;這一晚後來被稱為「淡江事件」,李雙澤則與胡德夫、楊弦被共尊為台灣校園民歌運動的先驅。揭「瓶」而起的李雙澤隔年在淡水海邊因為拯救溺水遊客不幸淹死,得年28歲,他的一生雖然短暫卻很傳奇,他創作的〈美麗島〉一曲,2年後被一本黨外雜誌當作名字,之後還爆發「美麗島事件」,這首歌也因此被禁唱了好幾年。

 

商業化操作成功推動卻也是後來衰敗的原因

 

一心想推動民歌普及起來的陶曉清,認為起步時期要讓大眾認識的最有效途徑就是出版唱片,她邀請朱介英、吳統雄、吳楚楚、楊祖珺、韓正皓、胡德夫、陳屏、楊弦等8位民歌手於1977年灌錄《我們的歌:第一、二輯》,這些人被稱為「第一代民歌手」,陶曉清也被視為台灣民歌發展的重要推手,有「民歌之母」的稱號。但是,當時歌曲發行都須經過審查,第一代的民歌仍帶有不少承襲自美國60年代民謠歌曲的社會批判精神,以致於多首歌曲被新聞局查禁,不准在電台、電視演唱,只能在校園內傳唱,所以後來的發展改稱為「校園民歌」,歌曲的主題也少了對社會的檢討,陶曉清對為了存活而必須走上商業化的發展路線表示「實在不是主動的選擇,而是無奈的結果」。同年,新格唱片創立「金韻獎」歌唱比賽且推出優勝者合輯,市場反應相當熱烈,配合在大專院校的巡迴演唱,口碑在學生間傳了開來,專輯越賣越多,又吸引更多人參與比賽;「金韻獎」前後共辦了五屆,由該比賽出身的民歌手有陳明韶、包美聖、黃大城、李建復、王海玲等人;同時期,海山唱片也跟進推出「民謠風」民歌比賽及專輯發行,葉佳修、蔡琴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在兩家唱片公司極力推廣下,迅速擴大了校園民歌的風潮和影響力,成為年輕人的最愛。

 

(辦了5屆的《金韻獎》成功讓校園民歌成為主流) 

 

 

校園民歌真的紅了,每所學校都成立了吉他社或是歌曲創作社團,也舉辦起自己的創作歌曲比賽,街頭出現許多教彈吉他的教室,當時國高中生對於「讀大學」的想像就是抱著吉他坐在校園草地上唱歌,連劉文正、陳淑樺、銀霞這類的流行歌手,都得要「蹭熱度」推出演唱校園民歌的專輯。但也正是因為校園民歌迅速走紅,反倒加速了它的衰退。唱片業者以獲利為導向,一窩蜂的投入歌曲創作演唱,造成歌曲水準良莠不齊,類似的和弦、曲調及主題不斷的被重複使用,形成聽眾的「審美疲勞」,早期民歌裡的社會關懷意識色彩越來越淡,民歌也漸漸變成吟唱風花雪月的所謂「靡靡之音」;加上西洋歌曲越來越廣泛的引進台灣,聽眾的眼界漸漸打開,民歌多半只有簡單的吉他、鋼琴搭配,略顯樸素的形式和技術水平已難吸引聽眾青睞。種種原因的累積之下,在1982年羅大佑接連推出《之乎者也》、《未來的主人翁》專輯讓大眾體會到歌曲的社會批判力量,蘇芮強勁有力的搖滾歌曲〈一樣的月光〉更襯出民歌的疲軟無力,甚至從校園民歌出身的鄭怡都已轉戰流行歌曲以《小雨來得正是時候》專輯蟬聯排行榜冠軍,「校園民歌」就這樣在短暫盛行了5、6年後,瞬間從大眾的眼下消失而成為了歷史名詞。

 

校園民歌雖然不再風行,但卻對台灣的音樂產業留下深遠的影響。民歌時期的許多代表性作品像是〈龍的傳人〉、〈秋蟬〉、〈月琴〉、〈蘭花草〉、〈木棉道〉等等,都還在華人社會不斷被傳唱,偶爾還會出現新生代歌手的新版本翻唱,為民歌注入新元素。民歌時期的口號「唱自己的歌」,成為此後幾十年來華語音樂人的重要中心思想,而包括李宗盛、李壽全、齊豫、李泰祥、鄭怡、蔡琴、蘇來、王新蓮、馬兆駿、鄭華娟、王夢麟、葉佳修、黃韻玲、殷正洋等先後期的民歌音樂人,後來都投入流行音樂產業的幕前幕後工作之中,成為華語流行音樂黃金年代的中堅份子,以不同的方式繼續傳承著民歌的養分。

 

 

圖片來源:翻拍《龍的傳人》《民謠風》《金韻獎》專輯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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