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午餐常去的一家日式餐廳重視食材,不很注重音樂,總是同一張九十年代日文金曲重複播放。一次聽到熟悉旋律,是中山美穗1992年賣破兩百萬張的「世界中の誰よりきっと」......
幾日前聽聞歌手中山美穗驟逝,心裡覺得驚訝,想起午餐常去的一家日式餐廳重視食材,不很注重音樂,總是同一張九十年代日文金曲重複播放。一次聽到熟悉旋律,用聽力拼湊了幾個關鍵字,查出是中山美穗1992年賣破兩百萬張的「世界中の誰よりきっと」(比世界上任何人)。
那時候我讀國中,中學畢業紀念冊流行貼上珍藏的明星小照片,並留下幾句話語。要貼誰的照片,則看友情程度,交情越好的就會交換越珍藏喜愛的那張,能夠得到酒井法子或者周慧敏,應該都是超級好朋友。
哈日風潮下的明星文化
那時候的文具店都會賣明星小卡,什麼版權肖像權那時還沒人當一回事。男生最喜歡的應該是酒井法子、中山美穗和工藤靜香,也有台港明星的,但大家好像只喜歡周慧敏。明星的氣質都很接近,長相甜美、歌聲好聽、形象清新,倒是沒有露這露那,對青春期男孩來說,露肩就已經是大尺度了。
彼時「哈日族」的說法剛剛興起,保守的大人們正憂慮孩子們喜歡那些日本明星,看偶像劇、聽日文歌,過去五十年來的仇日教育好像快要破功,國仇家恨起可輕易放下?不只是文具店、唱片行,偶像明星的相片也出現在機車擋泥板上,排行前幾的也是一樣,酒井法子、中山美穗、工藤靜香和周慧敏。
純愛電影的美好與遺憾
姊姊大學讀了日文系,開始會買日文專輯回家、或者看日劇。那時我出於叛逆,對日本毫無興趣,但也跟著看過《東京愛情故事》、《愛情白皮書》。那時候最紅的電影就是中山美穗主演的《情書》。我家的電視在家的邊角,看電視的人感覺很委屈,我還記得姊姊查好時間看,我則在旁邊無聊的晃來晃去。《情書》節奏超慢,顏色則一片白茫茫,坦白說我應該是沒什麼興趣,因此也沒看完,只記得一些片段畫面,比如大雪中對著山大喊「お元気ですか,私は元気です」,這應該是「歐嗨喲」和「莎喲那拉」之外很多人最早學會的日文。
姊姊對純愛電影很癡迷,寒假跟好友約了去北海道看雪。那時候還沒有北海道新幹線,東北新幹線也還沒有現在はやぶさ的速度,他們搭上野出發的「曙」寢台列車到青森,再搭青函連絡船往北,根本在實踐《津輕海峽冬景色》的歌詞。雪應該是看到了,但當年亞熱帶女子不知雪地步行艱辛,裝備也不夠,一下船就摔了好幾個狗吃屎,一點也不元氣。這幾年常看她奔走青森、函館,每次都非要上青函連絡船東看西看,猜想也是在憑弔青春。
幾日前為了悼念已逝的巨星,決定再看一次《情書》,純愛電影的節奏很慢,書信互傳的編劇有點老,幾度很想睡,或者就乾脆滑起手機。
從《First Love》到《情書》 純愛影像的時代差異
想起去年看的當代純愛劇《First Love》也是以一片白茫茫的北海道為場景,卻有符合現代人感受的節奏跟速度,也想起幾年前讀宮本輝的《錦繡》,雖然是書信體,卻讓人意猶未盡,想知道後了怎麼了。比較起來,《情書》真的就是三十年前的電影,不管敘事或節奏都很慢、很單純,不愧是純愛劇。比較驚豔的,倒是看見豐川悅司年輕的樣子,發現山本五十六也有純情時;或者看到柏原崇稚嫩的樣子,想著這人是柏原崇嗎?
一個時代的終結與自己的青春
巨星走得突然,媒體以頭條報導,莫不惋惜。比她還年長一點的小泉今日子都還以媽媽或者前偶像的角色活躍在舞台上,《情書》裡面豐川悅司哼著的「藍色珊瑚礁」原唱松田聖子也還走跳江湖。但也因為中山美穗死去,讓人再次回憶起那個時代的我們,在做什麼、和誰一起、看見了什麼風景。所謂「一個時代的結束」這樣的老梗,仔細想想,結束的其實是自己的青春年華,而不是一直閃亮的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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