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焰飛芒】迂闊的學者，矯情的反戰

 

4名學者近日發表《我們的反戰聲明》，首先再度煽起親共陣營經常用以恫嚇國人的「烏克蘭恐懼症」。《聲明》第一點就提到「烏克蘭和平：要停戰談判不要衝突升溫」。學者們引述若干國外人士觀點，說他們「無不質疑並譴責美國及北約在俄羅斯家門口高度挑釁的軍事擴張行為」，並認為「只要NATO武器源源不絕進入烏克蘭，這場戰爭就看不到盡頭」。

 

 

烏克蘭作為主權國家，有權選擇自己的前途、有權選擇結交的國家，這些學者否定了這一點。烏克蘭2014年廣場革命推翻了親俄總統亞努科維奇，俄羅斯隨即占領克里米亞半島，並支持頓巴斯地區叛亂活動。按照4名反戰學者的標準，2014年廣場革命是烏克蘭對俄羅斯「高度挑釁」，應該讓亞努科維奇繼續執政，把烏克蘭鎖進獨裁的俄羅斯，讓烏克蘭人沒有自由，沒有面向歐洲改善生活的機會。

 

說到反戰，俄羅斯2014年入侵克里米半島亞時，烏克蘭海軍總司令丹尼斯・別列佐夫斯基（Denis Berezovsky）是反戰的代表。2014年3月2日，他就任才一天便倒戈，宣布向克里米亞的親俄領導人效忠，拒絕跟俄羅斯交戰，交出位於克里米亞塞瓦斯托波爾港的司令部。烏克蘭政府隨即將他革職，並依叛國罪追訴。

 

被侵略的國家沒有條件喊反戰，反戰無異投降，嚴重者就是叛國。

 

4學者反對北約軍援烏克蘭。這種主張若實現，將導致災難性後果。如果沒有北約和非北約成員國的軍事與經濟援助，烏克蘭非但缺乏先進武器對抗俄羅斯侵略軍，而是彈藥耗盡，連公務員薪水都發不出，只有亡國。

 

《反戰聲明》中主張「和談是止戰的唯一途徑」，並指責北約國家「刻意破壞各方促談的外交斡旋」。烏俄雙方要怎麼談？在烏方的立場，不容退讓的原則是被侵占的領土要歸還、戰爭損失要賠償、戰爭罪行要追究。對獨裁者普丁而言，接受這些條件，恐怕將使他的政權垮台。

 

美國前總統川普數度吹噓，他能迅速促成俄烏和談。川普憑什麼辦到？當地時間3月6日，川普接受福斯新聞台主持人肖恩・漢尼提電話訪談時，談到如果他當總統將如何阻止俄烏戰爭，那就是經由談判達成協議，讓俄羅斯接管烏克蘭的講俄語地區。福斯新聞台播出訪談時剪掉了這段話，《野獸日報》取得這段錄音播出。原來，川普的和平方案，就是要烏克蘭割讓俄語區！消息傳出後，川普被推特網友駡得臭頭，自稱川粉的網友聲明自己變成川黑。

 

川普也只能以烏克蘭割讓領土為條件促談，4學者能想出更高明的促談方案嗎？

 

反戰應該向侵略國喊，不論是來自內部或外部，非反對被侵略者加強軍備。俄烏戰爭之初，俄羅斯民眾上街頭反戰，頭1個月就有1萬多人被捕。俄烏戰爭1年以來，眾多俄羅斯精英因為反對普丁發動戰爭而出走。近日更有一個悲劇受到多家外媒矚目：俄羅斯13歲女孩瑪莎・莫斯卡列娃 （Masha Moskaleva）因為在學校畫了一幅反戰畫，被從她父親阿列克謝・莫斯卡列夫（Alexei Moskalev）身邊帶走，送進孤兒院；她的父親則因在社交媒體上發表反戰言論而被捕。

 

這位歲女孩描繪了一位女人牽著孩子，站在插著烏克蘭國旗土地上，反抗俄羅斯投來的炸彈。畫上面並寫著「榮耀歸於烏克蘭」和「反對戰爭」的標語。畫作顯示她有自主性，有著對時局的素樸認識。反戰4學者的見識和勇氣，不但不如俄羅斯國內抗議者，連俄羅斯13歲的女孩也不如。

 

這些學者只看到「軍工複合體催生戰火」，看不到世界各國援烏展現的慷慨和情誼。線上統計數據門戶Statista 公布各國對烏克蘭援助承諾占捐助國GDP百分比（2022 年 1 月 24 日至 2023 年 1 月 15 日），波羅的海3國愛沙尼亞、拉脫維亞、立陶宛居前3名，分別是1.07%、0.98%、0.65%；第4名是波蘭（0.63%）。這些都是歷史上曾經慘遭俄羅斯侵略的國家，對烏克蘭傾囊相助，是情義相挺，也是自保。美國作為世界領袖，名列第5（0.37%）。值得一提的是，中立國奧地利援烏承諾占該國GDP的0.15%，超過法國的0.07%。

 

《反戰聲明》還呼籲「停止美國軍事主義與經濟制裁」，這項主張完全不切實際。2014年俄羅斯併吞克里米亞，就是因為美國制裁力道不夠、普丁沒有受到足夠懲罰，遂敢在2022年發動侵烏戰爭。如果美國現在停止經濟制裁，最高興的是普丁，單單中國的援助湧進俄羅斯，就足以扭轉烏克蘭戰局。

 

退休教授成令方為這4名學者緩頰，說「這些草擬『反戰』聲明的老友，我相信他們是愛台灣的」。我不認為4學者愛台灣，他們提出的主張是在害台灣：「我們不歡迎那些必須犧牲台灣安全，將台灣推向戰爭邊緣的高階官員來訪，亦不支持明顯會被解讀為挑釁行為的軍事合作。」4學者等於是把詮釋權拱手交給中共，和中共一樣不容許台灣經由友好國家高官來訪突顯國家主權、增進雙邊合作、提升安全保障；也不容許台美進一步加強軍事合作，中共說你是挑釁就是挑釁。

 

《反戰聲明》主張「台灣要自主並與大國維持友好等距關係」，呼應了民眾黨主席柯文哲「美中台等邊三角形」主張。這只是一種幻想。中共根本不當台灣是個國家，時時刻刻想要併吞台灣；美國對台灣並無領土野心，美國也沒有天天派遣軍機擾台。民主台灣和美國有著共同價值觀，和獨裁中國格格不入。中共也不會因為台灣疏遠了美國而放棄併吞台灣的野心。習近平3月13日三連任中國國家主席後，在全國人大會議上表示「要貫徹新時代黨解決台灣問題的總體方略」，這個總體方略的內涵包括「堅持『和平統一、一國兩制』基本方針」（香港模式）、「堅持反對外部勢力干涉」（反美）、「堅持決不承諾放棄使用武力」（武力威脅）。要與中美「維持友好等距關係」，是緣木求魚。

 

再看芬蘭、瑞典的例子，這兩國已在跑程序尋求加入北約，說明了在強大的獨裁國家之側，中立無法持久，終究要權衡輕重，做出抉擇。

 

你愈是恐懼成為烏克蘭，被敵人洞悉心理弱點，你愈有可能被侵略。你唯有展現堅決反侵略的意志，表現得像烏克蘭那樣敢戰、能戰，並和盟友緊密團結，才能嚇阻侵略。

 

烏克蘭做到了美國做不到的事：削弱俄羅斯，遏制中共侵台野心。烏克蘭以自身慘烈的犧牲為全球安全做出重大貢獻，烏克蘭人的奮勇、愛國感召了全球面臨侵略的國家。把烏克蘭視為瘟神、用陰暗眼光看待多國援烏的，是昧於事實、昧於良知。

 

風格即人格。這篇《反戰聲明》怯於為自己的主張承擔，躲躲閃閃。前文表示反對台灣「成為美國霸權的小弟或跟班」，後文又忙撇清「我們並非主張無視中國大陸對台灣的各種打壓及武力威脅」，緊接著又說「重覆台灣媒體到處都是的中國戰狼威脅並非這分反戰聲明的功能」。譴責一下中國戰狼威脅又怎樣？怕降低你們的清高格調嗎？

 

這些學者認為反戰很人道，反美很酷，國外左派學者觀點很潮，遂以此發表《反戰聲明》。套用宋人歐陽修的話，總結我對這篇《聲明》的觀感：立異以為高，逆情以干譽。

 

（圖片來源：李忠憲臉書；示意圖製作：放言視覺設計部　傅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