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龍直搗】川普的統一說　究竟什麼意思？

美中宣布大幅削減彼此加徵的高額關稅，貿易戰「休兵」90天。美國總統川普12日在華府稱中國同意全面開放，對兩國都會是好事，「對統一與和平也非常有利」。川普談中國市場，卻脫口提「統一」，究竟甚麼意思？

還原川普說法，12日他在白宮舉行記者會說，可能在本周末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通話。外媒第一時間報導重點均在此。但同一場記者會上，川普還說，「我們的國家向中國開放，限制很少，他們的國家卻未向我們開放。我認為這毫無道理、不公平。」

川普接著說，「他們已同意開放中國，全面開放中國。我認為這對中國會是極好的，對我們也會是極好的，我認為對統一與和平也會非常有利（be great for unification and peace）。」此句完整脈絡是川普說「完全開放的中國，對中國和美國都是極佳的（fantastic），對統一與和平（unification and peace）也有利」。

川普提「統一」　暗指台美關係生變？

川普這段話在日經新聞13日報導傳至台北後，引發議論。路透發自台北的一則報導中，引述7名消息人士說，川普這番話在台北引發一些政府和外交圈子的關切，擔憂美國對台政策是否已經改變？

此前，川普從美國大選前至再度當選總統後，多次在受訪時拒答是否保衛台灣。2月26日，他在白宮首度召開內閣會議期間，重申其對台海問題態度。當時川普回應記者提問說，「我從不對此發表評論，因為我不想讓自己陷入那種處境」。

美國在台協會（AIT）發言人13日回應媒體詢問時，引述美國國務院的說法表示，川普的發言是針對美中貿易關係進行說明，美國對台政策並未改變，數十年來保持一致，橫跨歷屆政府。

總統府發言人郭雅慧和外交部發言人蕭光偉口徑一致，強調美國國務院已作出澄清。郭雅慧指出，就我方理解，美中貿易談判過程並未觸及台灣相關議題。

川普中美談判策略詭譎　疑「統一」是對中表面善意

作為對照，從美中三公報、《台灣關係法》到對台六項保證，美國最核心關切的，始終都是台灣問題要由兩岸人民自己以和平方式解決，不能任由一方片面改變現狀。也就是美國重視的是和平的「過程」，對「結果」不持立場。然而川普此次的「統一說」涉及兩岸的「結果論」，顛覆過去美國的涉台論述，難怪總統府、外交部都趕忙跳出來滅火。

台灣學者則解讀認為，川普平常不會講到這些，更可能的是川普幕僚在為中美談判過程作簡報時，提到中共方面的要求，因為習近平和王毅都說過美國應支持兩岸和平統一，川普才會在記者會上脫口而出。所以比較可能的解釋是，他在聽取幕僚簡報時，知道中國要求美國支持和平統一，不小心脫口而出或心裡也覺得可行，就說了那句話。

還有一種可能，川普是為了周末與習近平通話，先釋出一些善意或風向球。這可視為在通話之前，川普對習的一次示好，誘使北京也放軟姿態。所以川普這句話應是對中共講的，不是對台灣講的，但很難判斷川普說話當下是否考慮到台灣的地位和處境。

有趣的是，拜登執政時曾至少四次說出會防衛或用兵介入台灣，每次其下官員都會表示「一中」等相關政策未變，但當時許多藍營人士寧願選擇相信國務院官員的澄清，卻忽視拜登本人的說法。這次的情況剛好相反，川普說出「中國開放市場對統一有利」，國務院出來聲明「對台政策不變」，藍營仍然偏向解讀為美國將微調一中，拿台灣當籌碼。

統一獨立非互斥兩端　英文「統一」藏模糊空間

最後不能不提到英文與華文之間的差異。華文使用者太習慣把統一當作是獨立的相反詞，以為獨立的相反就是統一，但其實換成英文，獨立（independence）的相反詞卻是依賴（dependence），統一（unification）的相反詞則是分裂（seccesion）。

即使純就英文來說，誠如評論者楊光舜的解析，如果從頭到尾聽完川普這一整段說法，所謂「unification」更多是指美中經濟上的「整合」，而非與台海有關的「統一」，因為整場記者會川普都在談經貿，完全沒有觸及政治議題，他沒有一個字提到「Taiwan」。

川普提美中經濟上的「整合」，方式就是雙方共同降低貿易及投資管制。他在說這句話的前幾句也提到，美中達成協議且中國對美開放市場，中國可以買到以前買不到的商品，對美國企業有幫助，「我認爲這會為中國及美國帶來團結」（I think it would have brought unity...better unity between China and the United States.）。

換句話說，無論是「unification」或是「unity」，指的都是美中透過互相去管制化達成經濟上進一步的整合，在川普的語境中兩者就是可以互換的用語。與整合相對的概念，應該是經濟上的「脫鉤」（decoupling）或「衝突」（conflict），而與政治上的「統獨」無關。至於「peace」則是相對於過去一個月的關稅戰，指美中可以在經貿上偃旗息鼓。

當然，你也可以說川普常用字不精確，他心裡究竟想要表達什麼？只有川普自己最清楚！

(圖片來源：川普Ｘ；示意圖製作：放言視覺設計部　林巧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