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投書｜美中貿易戰將使中共現原形：從打腫臉「惠臺」談起

 

中共近期在對美經貿、科技戰的大國較量上政經資源日益捉襟見肘，但對臺統戰的「惠臺」卻愈益大方，兩者反差顯示惠臺恐有信用赤字；有中國學者說這是「大兩岸」（美、中）與「小兩岸」（臺、中）兩個格局，確實如此，兩岸關係要放在美中關係脈絡中檢討才有意義，深究起來，美中貿易、科技戰持續下去把中共政權打回「合法性赤字」的原形，也將讓臺灣對中共的真正優勢水落石出，重見天日。

  

中共「惠臺」政策底氣不足

 

中共「惠臺」政策主要以對臺31項措施為框架，經濟類別包括對臺商釋放「一帶一路」與「中國製造2025」等商機、協助臺商融資、扶助研發轉型升級、減免稅及投資保障、基層農漁採購；社會類別主為青年就創業（含青創基地）、開放專業證照等；文教類別包括招聘臺師與臺生、開放文教、影視產業等。但近年中共經濟放緩，包括投資、消費、外貿、財政收入及整體負債等數據不佳，2019年首季經濟成長6.4％，是2009年金融危機後低點，2018年來美中貿易戰惡化，失業率提高（2019年2月城鎮調查失業率5.3％，為有統計以來最高）、企業債務違約惡化（2019年首季陸企債務違約達354億元人民幣），有6成企業考慮轉移中國市場。兩相對照，中共「惠臺」政策底氣不足（參考附表），反差強烈。

 

就「小兩岸」格局看，美中貿易戰將加劇這種反差，對中共「惠臺」政策影響有三：（1）臺商赴中經商投資風險升高，轉進東南亞或回流臺灣；（2）社會文教交流可能因大陸市場看壞，就業環境惡化，擴大吸引臺青就（創）業搶佔大陸就業市場及資源排擠，引發內部更大反彈，導致赴陸發展轉為觀望卻步；（3）中國中央與地方財政惡化，籌措歲收可能不如預期，「惠臺」政策預算被擠壓，部門間利益協調更困難，影響持續投入。

 

就「大兩岸」格局看，美中雙方在科技、軍事、標準、體制方面均展開霸權競爭，美國以現任超強優勢，以西洋棋邏輯的策略堵住中國崛起：（1）擒賊擒王「將軍」（遏止中國製造2025、要求中共結構性改革），（2）針鋒相對（南海、臺海），（3）確保美在中共急起直追領域（通資訊科技、認知空間、北極）保持領先。

 

中共戰略則是以圍棋邏輯對西洋棋邏輯（習近平年輕時曾以韓國棋手李昌鎬為偶像），圍棋沒有王、后等關鍵棋子，沒有「將軍」式的擒賊擒王，不吃掉對方棋子：（1）時間換空間（毛澤東的持久戰），（2）佔領戰略要地，爭取外線優勢（在南沙軍事化島礁，先發展5G設備、太空武器），（3）訴諸嚇人與壯膽的認知空間戰，用先進科技蒐集全世界的資料（data），對內宣傳愛國主義、對外裹脅對手、製造臺灣必敗形象；中共將戰略上將「取代美國主導西太平洋」與「統一臺灣」視為互為條件、需同時完成的大業，現實中就是絕不要真打仗，要兵不血刃而主導亞太乃至全球；中共這種一廂情願地不願打仗，其實反映在汪洋5月10日「兩岸媒體人高峰會」的致詞中，他所謂「美國人不會為臺灣打仗，打也打不贏」，其實折射的是「中共高層認為統一不須對臺真動武，美國沒理由打仗，所以美中不會打仗」的心理。

 

「政權合法性」的較量

 

但中共不願正視的是：「大兩岸」大國較量與大衛對巨人的「小兩岸」較量，本質上都是「政權合法性」的較量，而這場較量中共政權沒有贏的本錢。一國政權的合法性，內容上必定要來自於「被治者的同意」（consent of the governed）（民主），形式上必定來自於程序的正義（due process）（科學），此二層面保證了政權合法性的穩定，用孔子的話就是「正名」，名正則言順、事成、民知所措手足，當今君主立憲國家、內閣制國家、總統制國家都是如此，美國如此，臺灣如此，甚至俄羅斯、土耳其、柬埔寨也如此，這些國家或有政府的更迭，但不會有政體的崩潰。

 

但一黨專政的中國、北韓、越南則不然，被治者同意需靠人治、政績、暴力與資訊的壟斷，程序正義則訴諸「歷史的選擇」或神話（北韓）；中國之所以特別重要，是因為中國正在與美國競爭世界第一超強，中共政權存廢的影響及於全人類，中共已經強大到威脅世界自由人民的選擇權。學者沈伯洋說，中共了解到打臺灣不如買臺灣，買臺灣不如騙臺灣；其實中共內對中國人民、外對美國都是如此，經過1989年六四事件到現在，中共也了解到，與其打（殺）中國人民（與美打仗）不如買中國人民（讓美國人賺錢、美消費者得利），買中國人民不如騙中國人民（買下美國媒體製造友中輿論）。

 

中共政權容或自以為有老子、孫子、韓非子的治術與謀略，容或可一口飲盡西江水般將全世界的資料一網打盡的能力，但它的合法性沒有1919年五四運動的「民主」與「科學」的人性基礎（在合法性上民主等於科學），整個政權大廈立基於沙漏。政論家范疇稱此狀態為「回到毛澤東時代」，即旗幟鮮明地設定外部敵人，對內信息鎖國，關起門來使國內政敵互咬，人流、物流、金流一切管起來，領導人心比天高，夢想無上限、手段無底線。

 

打腫臉的「惠臺」政策暴露中國經濟捉襟見肘 

 

借用司馬遷的話，中共或能「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但中共絕不能「成一家之言」；中共那套統治邏輯永遠說不通、說不清，只能靠抹滅真相、改寫歷史、壟斷資訊，與一直吹下去的經濟成長與愛國主義泡沫，走到哪算到哪；中共政權的致命處，是執政者是永遠掌權的機器，沒有人之所以為人的道德性、政府之所以為政府的正當性靈魂。美中貿易戰與中共政權算了總帳，在剝除了中共賴以打、買、騙的本錢與工具後，當今政權合法性的無以為繼將愈益明顯。論者謂，前蘇聯崩1991年潰前有發射太空站、維穩經費趕上國防經費、車諾比事件、貪腐等9項徵兆，當前中共處境與之極為相似；前蘇聯合法性以蘇共（CPSU）統治為脆弱基礎，可謂這些徵兆的根源。

 

而臺灣是有靈魂的。1996年後總統直選的臺灣，政權合法性的內容與形式俱臻完備，民主原則與科學原理統一，正式成為現代國家的一員，一路走來歷經三次政黨輪替，在面積不大的國土上淬鍊出進步價值逐漸生根的土壤；在這個脈絡下，中共政權需要臺灣。范疇指出，中共政權的未來走向拖不過2022年共二十大，屆時較極端的選項有毛澤東特色的法西斯體制，或用「類蔣經國」模式選出總統，重燃世界對中國政治現代化的期待。用形象化的譬喻，臺灣之於中國，猶如「神隱少女」中神隱少女千尋之於那吞噬大量人類糟粕致臭不可聞的河神；河神的重生，要靠少女千尋的淨化。

 

中共打腫臉搞的「惠臺」政策暴露其經濟上捉襟見肘，只是中共沒面子的起點；我國人、臺商、臺生要警惕，中共自己生吃都不夠，豈有餘物可醃漬囤積，遑論分享，美中貿易、科技戰火下，中共勢必強化對臺人才誘吸、技術竊取，結果將把臺灣綁在一起，可能同遭美方制裁。美中貿易戰與科技爭霸將暴露中共政權的合法性危機，才是中共最需反省的致命要害。臺灣必須在這段危機前努力自我提升，強化蔡總統所提的三道防護網，建立抵抗中共窮臺、弱臺、買臺、騙臺的機制與免疫力，如此方能確保臺灣足以啟蒙中國的真正優勢，在關鍵時刻得以發揮。

 

 

 

 

 

（示意圖製作－放言視覺設計部 鄭羽彤）